万柳瞳孔骤缩,正欲运功逼出。
却见叶惊鸿袖中飞出三根金针,精准封住她全身修为。
“呕——”万柳抠着喉咙干呕时,早已痛哭流涕。
万柳双腿一软,她重重跪坐在青砖上,膝盖撞出闷响:“表哥,救救我!我只是太爱你,才会鬼迷心窍的……”
“你爱的不是我,是一己私欲。”
叶惊鸿盛好汤,递给叶莲衣道,“衣衣,这鲈鱼汤你得趁热喝。”
万柳摇着头,带着哭腔,几近崩溃:“你明明答应过我哥,会永远照顾我,永远保护我!”
叶惊鸿缓缓站起身来,周身散发着心悸的寒意。
“万柳。”他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,“你怎敢再提起你哥哥?”
叶惊鸿一步步逼近,每一步都像要踏碎寒阶。
“你口口声声说爱我,却不懂什么是爱。”
“你兄长临终前,还攥着你儿时绣坏的香囊。他知你性情骄纵,知你卑劣不堪,仍愿用命换你一生平安。”
叶惊鸿的声音低沉,带着无尽讽刺:“万柳,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,是你兄长万捷——”
“可惜,他早就死了。”
叶惊鸿的话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万柳心头。
回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郎,总爱将她高高抛起。
“哥哥的小柳儿,永远开心!”
“哥哥的小柳儿,一生平安!”
年幼的万柳被逗得小脸通红,咯咯直笑。
万柳瘫坐在地上,泪水再次决堤。
她一直在追逐着,表哥的那份虚幻的爱,却早失去了最爱她的兄长。
不,凭什么……凭什么,只有她失去所爱之人?
万柳她突然发疯般上前,死死地抓住了叶莲衣的手。
“叶莲衣!你以为表哥在乎的……真的是你吗!”
“你——不过是他养的,一个排解寂寞的小玩意!”
“叶莲衣,你千万别对他动心,否则……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!”
“因为他是个骗子……表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!”
“哈哈,你要被他骗了!”万柳癫狂笑道,“你被他骗了!他——”
叶惊鸿的袖口射出一根银针,扎入万柳的哑穴位。
万柳捂住喉咙彻底噤声,用怒火般的眼神死死瞪着叶莲衣。
叶惊鸿声音阴冷:“梦娘,将这疯婆子给拖下去。”
叶莲衣静静望着这幕闹剧,一哄而散。
叶惊鸿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,然后仔仔细细、里里外外地检查,是否有被抓伤。
“吓到了?”
叶莲衣缩回手,沉默地摇了摇头。
万柳下毒一事后,叶莲衣就低垂着头,玩着衣带,显得很是沉默。
叶惊鸿将叶莲衣亲热地搂在怀里,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:“万柳的话……让你在意了?”
叶惊鸿装作不经意地试探,他戴着南红玛瑙戒的手,就搭在叶莲衣的肩膀,无意中轻敲着。
叶莲衣抿了抿唇:“我只是没想到,万姐姐真会下毒,有点吓到了。”
“别怕,她下毒的事情,师尊一早就知道了。”
叶惊鸿将她搂紧了一点,修长的手掌,抚摸着她的秀发:“有师尊在,没人能伤到你的。”
叶莲衣听懂了他的潜台词。
果然,叶惊鸿早就在良善宗布下了暗桩,还是天罗地网的那种。
恐怕,在万柳打算下毒的时候,消息已经传到了叶惊鸿耳中了。
叶莲衣靠在他强健的胸口,听着男人起伏的心跳声。
万柳儿以为,是叶惊鸿在欺骗她。可她不知道,整个良善宗最大的骗子——是她,叶莲衣。
夜晚的厢房内。
叶莲衣缓缓打开了,藏在腰带处的纸团。
万柳儿突然发疯抓住她的手时,快速地给她塞了一个纸团。
叶莲衣当下反应也很快,立刻就把纸团藏在了腰带里。
不然,叶惊鸿检查她手掌时,就已经暴露了讯息。
叶莲衣看完了万柳给自己的留信,随后用烛火点燃,毁尸灭迹。
她的好奇心,真的被万柳的话勾起来了。她想去看看,那个师祖究竟是谁。
按照纸团的指引,她披上隐形斗篷,潜入太虚宗的祠堂。
叶莲衣看向灯火通明的祠堂,只有一个灵牌放在案台之上,还是盖着并蒂莲的绣花红布。
也不知道这个师祖的名字究竟是什么。
她心脏怦怦直跳。
伸手猛然掀开红盖头,却深深蹙眉起来。
灵牌之上,竟然什么名字都没有。
叶莲衣想起万柳的暗示,她用自己微弱的妖力,激活这个灵牌。
灵牌之上,出现一个蓝色的漩涡涌动。
万柳果然没有骗自己,她说,这个灵牌连接着一处全新的洞天。
只要她进入以后,就会知道喜堂之上,究竟拜的人是谁。
她捕捉讯息的一个重点。
这个灵牌其实是个转移法阵,连接着一处现实中存在的洞天。她自然能够通过这个灵牌,从良善宗逃走。
回眸看了一眼,黑夜里静谧无声的良善宗。
在良善宗的短短两个周,这里的魔头对她真得很好。
可是假的,终究是假的。
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莲藕小妖,她是仙门第一剑,是太虚宗的叶拂衣。
正邪终究不两立。
对他们的感情越深,往后她要如何在战场上痛下杀手?
她得离开这个荒诞至极的良善宗,去夺回拂衣老祖的身份了。
叶莲衣再次灌入灵力,然后毫不犹豫地,进入了灵牌漩涡之中。
随后,她听到了鸟语和花香。
等她缓缓睁眼时,眼前是犹如仙境的静谧之地。
日暮之下,大片的莲花湖泊,散发阵阵清香,令人心旷神怡。
随着湖水清澈的拍打声,叶莲衣顺着湖泊一直向前走。
果然,看到万柳所说的湖畔竹屋。
她好奇地推开竹门。
这里不像拜祭死人的地方,反倒极有生活气息。
井台边挂着晾晒的女子罗裙和男子的酒衣袍,墙角堆着劈好的木柴,连屋里用旧的茶盏都是一对。
她好笑地戳了戳院子里晾晒的咸鱼,咸鱼正无声地瞪着她。
就仿佛曾有一对神仙眷侣,共同居住在这间竹屋许多年。
“这便是那个师祖的居所?”
叶莲衣饶有兴趣转悠着。
她摸了一下桌子,没有一点尘埃,可见有人时时精心擦拭着。
她还想仔细瞧瞧,师祖的闺房的时候,却再度听见了竹门推开的声音。
叶莲衣吓了好一大跳。
连忙看了四周,见闺房没有地方好躲,瞧见床底的空位,她俯身连忙钻了下去。
等到她躺下去的时候,她才反应过来。她不是披着隐形斗篷吗,有什么好躲的?
可是她又怕,万一隐形斗篷失效了,这不是来人抓个正着吗。
她正胡思乱想之际。
传送阵法的漩涡之后,她瞧见了一双熟悉的男子白靴。
——是叶惊鸿的白靴,上头刺绣着墨竹。
叶惊鸿步伐很缓慢,还带着浓烈的酒气。